历史上的卖炭翁:
奋起反抗引起重视 站着把公道赚了
那还是唐朝贞元年间,具体时间无法确定,因为已经找不到当时长安政府派出所的记录了。正是唐德宗的时候。
某日,有个农夫用驴子负了一担柴去长安城里卖。诗歌中的运输工具是牛,这里是驴;诗歌中卖的是炭,这里卖的是柴。不管是驴子是牛,是炭还是柴,反正讲的是用牲口拉着燃料去卖。
这位倒霉的唐朝农民大哥,碰上宫中采办了。采办就是宫中的太监,他们掏出几尺破败的绢,一些用染料染红的破布,当做货币要买下这一车燃料。农民大哥不收,一来因为这样的交换太不公平,太难看了,他不愿意承认交易的合法性;二来他可能权当是自认倒霉,这一车柴就算是白送了。这种态度其实是一种鄙视和无奈的交织,但这两位跋扈惯了的采办,没有意识到卖家的无奈和鄙视,他们还是按照往常敲诈的常规,要这位农民付进宫的运输费,也就是采办的“脚力钱”,亲自将自己的牲口送到宫内去。
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卖柴哥开始伤心地哭泣,他自认倒霉,情愿把所得的绢还给宫廷采办,就是不愿意往宫里送货。估计这货一送进去,驴子也没了。
没心没肝的采办们把人往死里逼,竟然提出要卖柴哥留下驴子,卖柴哥终于咆哮:“我上有老下有小,靠着这头驴子拉点货赚钱养家糊口。把柴白送你们还不行,还要拉我的驴子,我拼死算了。”鄙视和无奈化成怒火,卖柴哥变成愤怒哥,愤怒哥变成拳头哥,照着采办一顿狠揍。冲突惊动了首都治安部队金吾军的下属——街吏,大概相当于如今的派出所吧,街吏将双方扣留起来。但事态没有停留在治安层面,而是一直闹到朝廷那里,当时的徐州节度使张建封到京城觐见天子,也在报告中反映了这个问题。
还好,有关部门还能执政为民,罢黜了枉法的采办,宫中诏书下来,还了卖柴哥的驴子,还赐予卖柴哥十匹绢。这十匹绢大概是个什么价?得换算一下。
史录不同于诗歌
白居易为何不写卖炭翁的反抗
卖柴哥的故事发生在唐德宗年间,大概是公元797年,而白居易写作《卖炭翁》的时间比这个稍晚十来年:809年,已是唐宪宗年间。个别人物和事件不是完全合一的,但关键因素都能对上号:主人公是制作并贩卖燃料,且自有运输工具的农民;事件,燃料卖价被严重打折,形同抢劫;反映的时代背景,唐朝 “宫市”的野蛮采办行为。按照白居易的说法就是:苦宫市也。“卖炭”与“卖柴”,“赶牛”与“赶驴”,“几尺绢”与“半匹红纱”,性质是一样的。
至于为何史书上的卖炭翁那般金刚怒目,那是因为史书是记录,说不定还是抽取当时派出所的一段记录呢。派出所的记录不是诗,而是笔录和口供,为何打架,打得怎样,怎样处理,各方面都不能遗漏。到白居易笔下就是诗了,诗歌主观性相对强一些,只写卖炭翁的可怜和采办的跋扈,至于肢体冲突嘛,不利于引起大众和朝廷的同情,咱就不写了。
既有自己流泪的卖炭翁,也有让别人流血的卖柴哥,他们合起来,就是一个丰满而真实的群体。
卖炭翁事件原记录
选自《资治通鉴》第235卷
尝有农夫以驴负柴,宦者称宫市取之,与绢数尺,又就索门户,仍邀驴送柴至内。农夫啼泣,以所得绢与之,不肯受,曰:“须得尔驴。”农夫曰:“我有父母妻子,待此然后食。今以柴与汝,不取直而归,汝尚不肯,我有死而已。”遂殴宦者。街吏擒以闻,诏黜宦者,赐农夫绢十匹。
结语:读白居易笔下的卖炭翁,觉得卖炭翁的前路就是一条绝路,等着他的,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读《资治通鉴》里的卖炭翁,却觉得卖炭翁的困局,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卖炭翁在相关部门的帮助下,还是有活路的。
卖柴哥交易所得估算
卖柴哥起初所得:
几尺绢,满打满算也就是十尺。
唐朝时一车柴或者一车炭的价格如何,没法去查当年物价部门的数据资料,但是从卖柴哥不情愿接受买方所付价钱,以及怒气冲冲的反应来看,几尺绢的买价已经突破了卖家的心理防线和生存底线。然后还要赔上一头运输工具,亏大了。
卖柴哥最终所得:
交还运输工具不说,还得到10匹绢。一匹相当于四丈,一丈相当于十尺,十匹=四十丈=四百尺。相当于原来交易价格的40倍。据说一匹绢相当于200文到300文钱,那么卖柴哥得到的货币应该是2000文到3000文钱,这价钱当中我想更多的含有国家给予卖方个人的精神损失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