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西晋时期的佛教
2012年03月19日
西晋皇祚历时不长,只有半个世纪(265—316),但思想形态又为之一变。向秀、郭象注《庄子》,肯定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为西晋统治和士族特权辩解;裴著《崇有论》,斥责玄学贵无派,要求士人积极治世。王戎、王衍立论,则祖述何晏王弼,仍主“以无为本”。西晋玄学呈“崇有”与“贵无”两派并行的态势。佛教的小乘“禅数”学,以法体实有论证士族品类等级不灭;大乘“般若”学用空无否定世俗认识和世俗世界,也是论“有”道“空”,与玄学遥相呼应。在这种空气下,佛教得到长足的发展。据《洛阳伽兰记·序》言,“洛阳至晋永嘉唯有寺四十二所”;《法苑珠林》称,“西晋两京合寺一百二十所”。其所出佛经译家知名者12人,共译经典《出三藏记集》录为167部(失译者不计),《开元录》勘定为333部。佛教在全国的流布情况,可以据此推度。
在支持佛教开展上,皇室贵族中有中山王和河间王,士族官僚中有周嵩和石崇,一批名僧因为被这类贵族官僚所给纳,开始上升为清谈的名士,诸如支孝龙、刘元真、法祚等。支孝龙与阮瞻、庾等并称“八达”,他的名言是“无心于贵而愈贵,无心于足而愈足”,此种“无心”和“自足其性”之说,与向、郭的《庄子注》大同。然而流行最广的仍是《般若》思想。朱士行于于阗所得的《放光般若经》,于元康元年(291)由竺叔兰和无罗叉在陈留仓垣水南寺译出,受到中山王的热烈欢迎,同时“大行京华,息心居士翕然传焉”。
竺法护,音译昙摩罗刹,是西晋最有成就的译经家。其祖籍月支,世居敦煌,八岁出家,万里寻师。除诵读佛经外,还博览《六经》和百家之言。后随师游历西域各国,遍学36种语言,搜集大量胡本佛经,回归长安。西晋末年,避乱东向,死于渑池。他一生往来于敦煌、长安之间,先后47年(266—313),译经150余部,除小乘《阿含》中的部分单行本外,大部分是大乘经典,包括《般若》类的《光赞般若经》,《华严》类的《渐备一切智德经》,《宝积》类的《密迹金刚力士经》,《法华》类的《正法华经》,《涅槃》类的《方等般泥洹经》等等。早期大乘佛教各部类的有代表性的经典,都有译介。这些佛籍的内容非常庞杂,既包括有思想深沉的多种哲学流派,又含有形式粗鄙的原始宗教观念,大体反映了当时由天竺到西域佛教的基本面貌,在沟通西域同内地的早期文化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高僧传》本传评论说:“经法所以广流中华者,护之力也。”东晋名僧支遁称赞竺法护“濯足流沙,领拔玄致”。各士孙绰作《道贤论》,也赞其“德居物宗”,比作竹林七贤中的山涛。
《光赞般若经》10卷,晋泰康七年(286)译于长安。是《放光般若》的同本异译,但内容只相当于后者的前30品。东晋道安于泰元元年(376)获得此经,与《放光》作对比研究,著《合放光光赞随略解》、《光赞析中解》、《光赞抄解》等,将对此经的研究推及内地,促进了东晋般若学的流传。
《正法华经》10卷,晋泰康七年(286)译于长安。中心思想是“会三归一”、“藉权显实”,也就是肯定了佛教在流布过程中广泛吸取别种宗教流派的作法是合理的。它把已经融会于大乘佛教之中而又异于原始佛教的思想信仰,解释成是佛陀教化众生的方便手段,同时也给原始佛教以恰当的地位, 看作是同一“佛乘”的不同表现形式。这些说法,调和了佛教内部的派别对立,也为进一步容纳其它民族民间信仰崇拜进入佛教范围开创了道路。
《法华经》前后6译,现存除《正法华经》外,还有秦译的《妙法莲华经》。隋代据上述两个译本作了改订,名《添品妙法莲华经》。秦译与《正法华经》不是一个原本,主要差别是在哲学基础上。《正法华》提倡“诸佛本净”,“法身常存”,属大乘“有宗”;《妙法华》宣传“佛种从缘”,“道法”无常,属大乘“空宗”。因此,《正法华》的译文也反映了竺法护整个佛教思想体系。
《渐备一切智德经》10卷,元康七年(297)译于长安西寺,与鸠摩罗什所译《十住经》同为《华严经·十地品》的异译本。此经主要是讲述大乘菩萨修行所必须经历的10个阶段。其中有一个命题,所谓“其三界者,心之所为”,鸠摩罗什等译作“三界虚妄,但是心作”,标志着大乘佛教由般若学向唯识学转变的契机,在佛教哲学的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助竺法护译经,出力最多的,有佛教居士聂承远、聂道真父子。聂承远富有文才,对竺法护所译诸经,多有参正,像《正法华经》、《光赞般若经》等就是。他自己译有《越难经》1卷。聂道真除担当笔受外,还自译有《文殊师利般涅槃经》、《异出菩萨本起经》等24部,36卷。据《历代三宝记》卷6载,他还撰有《众经录目》,记载竺法护所译部分佛经目录。
大约与竺法护同时在长安译经的,还有帛法祖。法祖一名帛远,姓万氏,河内(河南沁阳)人,《出三藏记集》有传,说他深研佛经,博读世典。在长安造筑精舍,以讲习为业,僧俗禀受者近千人。惠帝末年为镇守关中的河间王颙所敬。道士祭酒王浮,与佛教争邪正,每为法祖所屈,王浮愤而作《老子化胡经》,攻击佛教,成为两晋佛道二教争论优劣中的一大公案。他的影响远及关陇,“崤函之右,奉之若神”,在西北少数民族中享有极高的威信。死后,“群胡”共分祖尸,各起塔庙供养之。他精通胡汉语,译有《弟子本》、《五部僧》等小本佛经,并注《首楞严》。东晋孙绰的《道贤论》,将他比作竹林七贤中的稽康。
西晋长安是佛教义学最发达的地区,而洛阳有译者法立、法矩、安法钦等,仍不寂寞。此外,竺叔兰为河南(洛阳市东)尹乐广的宾客,曾同无罗叉于陈留仓垣(开封北)译出《放光般若》。交州有“西域人”疆梁娄至,“志情旷放,弘化在怀”,太康二年译出《十二游经》。佛教教义在全国多处铺展。(据中国佛教图书网)